第4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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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7 章
溫瑩想了一路，直到餐廳，才從石頭一樣硬的腦仁中，掙紮出一個問題來。
“我會問，假如我爸媽出車禍也是你親人撞的，我們兩個會不會分開呢”
她覺得這已經是一個非常萬'全的問題了，既和他們過去的經歷相關，又和電影劇情聯系起來，最後!這句問題事關他們兩個的感情!
剛興奮說完，她揚起的笑弧就被他捏住， “零分。”
溫瑩臉上的笑垮了，接二連三的打擊，精神頭都垮了，苦兮兮地跟著他進餐廳。
“那你說一個。”
“要我問你嗎”
“都可以。”
“我可能會問，明明都是分開很多年，為什麽電影裏一眼就能認出對方，你卻認不出我呢”溫嘉逸回過頭，看她一眼。
“因為人家分開的時候都那麽大了，我們分開的時候我很小啊，我才十歲，還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呢，而且你的變化太大了，我不記得是應該的。”
“你來姥姥家的時候我也才九歲，那天的情景我還都記得。”
“……你記性好嘛，我記性太差了。”
溫瑩被他追問的有點惴惴不安，從後面抓住他臂肘袖子，搖一搖，軟聲道: “我們換個問題吧，不要說這個了。”
“那說什麽”
有服務員來接待，引兩人進包間，溫嘉逸接過菜單點餐，溫瑩跑去窗邊，憂愁地對著窗外華燈漫天的美麗夜景，思考下一個問題。
想不出來，她拐回桌邊，喝杯茶水，給腦仁縫澆點水，希望能長出草花，就能有更大的縫隙，想出更多的問題了。
溫嘉逸已經點完，菜單交給服務員，等人出去，擡頭問: “想出來嗎”
溫瑩眉頭耷成八字，非常難過地搖頭， “……沒有。”
他雙腿交疊，提起茶壺，兩根長指下壓壺嘴，悠然給自己倒杯茶水， “我給你的機會過了，該我問你了。”
溫瑩疑惑， “我們什麽時候是這個順序了”
“進門的時候。”
“哦。”
溫瑩也不知道到底是苦腦仁想問題更好，還是苦腦仁想他的問題好，幹脆隨他的意了。
溫嘉逸問: “你是喜歡裏面的青春劇情，還是重逢後的都市劇情。”
這個簡單!
溫瑩立刻說: “青春劇情，我最喜歡這一塊。”
“為什麽”
“都市劇我都看不懂，如果殺女主爸媽的是一開始抓的嫌疑人，為什麽又會有男主殺人的證據呢，警察一開始都沒發現嗎這樣豈不是太笨了，最後那個嫌疑人判沒判刑男主判刑了嗎如果男主沒有殺人，卻對警察說是他殺的，這好像是誤導司法，會不會因為這個判刑呢而且男主為什麽要那樣做，這樣女主好傷心，男主妻子從哪來的，孩子又是誰的，她和男主什麽關系呀”
她的問題實在是多，溫嘉逸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。
“……你說的這些，都涉及劇情bug問題，我回答不了。”
溫瑩也有個同樣的問題要問他， “那你是更喜歡青春劇情還是都市劇情”
“拋開這個片子一些不合情理的設定，我更喜歡都市。”
“為什麽”
溫嘉逸低頭斟茶，緩緩而談: “因為我的青春年少已成過去，我只喜歡當下，也只享受當下。”
溫瑩雙眼驀地閃亮， “哇塞!好哎，你這個回答好!”
她掏出手機，點開備忘錄， “我要記一下。”
“……”
溫嘉逸: “你記它做什麽”
“下回要是有人這麽問我，我也這麽回答，顯得好淡泊，淤泥中盛開的蓮花一樣，不被世俗汙染，遺世而獨立的陶淵明。”
溫瑩和他說這幾句話，就把他剛才怎麽說的給忘了， “你剛才那句話，再說一遍。”
“……”
溫嘉逸: “誰會問你這種問題，還是說留給下一任男朋友回答”
“沒有，沒有。”溫瑩小步跑到他身後，搖肩膀撒嬌， “我就喜歡你了，不會再有男朋友的，你就給我說一下嘛!”
溫嘉逸回頭，擡眼問她: “不追我，還喜歡我”
“喜歡呀，我最最最，最——喜歡你了。”
她一連說了四個“最”，教溫嘉逸心裏蕩水一樣晃了晃，心裏一軟，重覆說一遍，溫瑩趕緊松開他，記下來。
越看這句話，溫瑩越覺得， “你這句話說的，真的好像一個和尚。”
溫嘉逸: “……”
溫瑩: “就那種已經超脫凡世，遁入空門的和尚。”
“……我很俗，俗才，俗志，俗情。”
溫瑩不聽，她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，宣誓一樣鄭重地通知他: “我要給你改個備註。”
“什麽備註”
“微信備註。”
“我是說備註成什麽。”
“法號嘉逸。”
“……”
溫嘉逸說: “我突然覺得，你剛才那句誇我的話也很有水準……”
他這話完沒說還，溫瑩擡起頭，鹿眼水盈盈地盯著他，像是見到了知己， “以前臺裏的臺長也這樣說過我哎，他說我誇人很厲害，我主持節目的話，每個嘉賓都玩的非常高興，下次還想來，不怕沒有嘉賓請，更不用怕節目黃掉。”
溫嘉逸單眉輕挑， “這麽看來，任總之前給我說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”
溫瑩小臉一垮，從得意忘形，被打出原型。
溫嘉逸拿過來她的茶杯，傾壺給她斟一杯，推過去，看著她氣成倉鼠的小臉， “不想去”
“去吧。”溫瑩想一想，定下決心回答他， “總要邁出那一步的。”
悠悠說得對，她不能依賴溫嘉逸一輩子。
“我回頭找個時間安排一下。”
餘下的，還是今天晚上遺留的問題，溫嘉逸說: “今天我問的這些問題你可能不太高興，但你應該也能感覺到，兩個人的關系是可以通過聊天談話，眼神，或者肢體語言來遞進的，追人有千千萬萬種方法，我希望你可以用更溫和，不傷及自己，而不是激烈的方法。
“溫而長遠，過激易折。
“也不只是在追求這方面，能用到日常生活中，我覺得可能會更好。”
溫瑩點頭， “我會記下來的。”
溫嘉逸似是意外， “這麽聽勸”
“當然。”
“明天去騎馬，讓我看看你領會的如何”
“騎馬!”
溫瑩喜歡!
“好啊好啊!”
一會兒服務員上菜，溫嘉逸點的都是兩個人喜歡的，吃飽喝足之後，溫瑩重新向溫嘉逸提補償問題，千萬不要忘記了。
溫嘉逸笑， “一直記著呢”
她深深點頭， “當然啦。”
車子停在單元樓外的車位，溫嘉逸說: “和我一起散散步，消消食。”
溫瑩吃的確實有點飽，下車和他一起在小區裏轉。
夏末的空氣清涼爽膚，溫瑩將有點亂的頭發別到耳後，左右看著小道兩側的環境，矗在綠植中間的路燈很亮，照得綠油油的樹葉子和草葉子反出黃色光芒，微風吹晃，像是螢火蟲在葉子上展翅。
她激動地跑過去，遺憾發現是海市蜃樓。
回頭去找溫嘉逸，他雙手抄進兜裏，白襯衣袖子折進袖箍，小臂勁瘦，灰馬甲，灰西褲，不緊不慢地走在小道上，如閑庭信步，別有一派舊時公子哥兒的閑雅。
溫瑩歪著頭觀賞了會兒，說: “這裏沒有螢火蟲。”
“哪兒在市裏見過螢火蟲，明兒在馬場外的草原上露營的話，或可一見。”
等他走近，溫瑩伸出粉白的掌心。
他的手從兜裏掏出來，修潤的兩指夾著一張紅卡， “剛查了一下，六十六萬，歉意足夠嗎，能不能得個笑臉”
溫瑩立刻展顏歡笑， “夠啦夠啦，好多。”
她身上沒兜，更沒帶包，摳開手機殼，將卡塞進去。
賬戶餘額一下多出這麽多零，一個一個疊上去將她托起來，溫瑩的腳步都輕盈雀躍起來。
她覺得，現在有一陣大風吹過來，能將她飄到天上的雲上去，和星星月亮面對面交談。
交談她此刻的開心，和對溫嘉逸的喜歡。
馬場。
溫瑩還從來沒有進過馬場，也從來沒有騎過馬。
換完騎馬裝，和溫嘉逸一塊跟經理進馬棚選馬。
有人正在給一匹紅棕色的高頭大馬刷洗，鬃毛在風裏晃蕩，光照下亮的反光，馬背，馬腹，腿腳，無一不流暢漂亮，就算是在馬廄裏站著，也和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一樣。
只一眼，溫瑩就喜歡上了。
溫嘉逸問她: “喜歡這個”
“嗯嗯嗯嗯!”她瘋狂點頭。
經理上前說: “這匹馬性子比較烈，上馬還要磨合一段時間，可能不太適合女孩子，溫小姐要不換一匹”
他指著不遠處一匹半大的白馬， “那匹馬是牝馬，性子溫馴，非常適合初學者，而且也很漂亮。”
溫瑩搖頭，她很鐘情，她就喜歡這一匹。
溫嘉逸想一想，說: “就這匹吧，我在旁邊看著，你再叫個教練過來。”
“好的。”
教練過來，解開馬繩拉出去，比溫瑩還要高一個頭的大馬站在草原上，真像是大將軍走上了指揮萬軍的高臺，威武霸氣的不可方物。
心裏實在崇拜，她雙手交握胸前，擡頭看著，腦子裏已經勾出她騎上後的颯爽畫面。
轉頭看著溫嘉逸，不說話，興奮全亮在烏黑的眼瞳裏。
頭盔包的嚴實，只剩下大半張小臉，襯得雙眼更亮，更抓人眼球。
溫嘉逸說: “我先上去試一圈，看看馬的性子怎麽樣。”
“好。”
溫嘉逸走到馬跟前，抓住韁繩，左腳踩上馬蹬，長腿一跨，翻身上馬，坐在高高的馬背上，聽見一聲鼓掌和喝彩，回頭看向溫瑩。
他坐在這樣高的馬上，溫瑩再看他就要高高仰頭，上午的太陽灼烈刺眼，需要瞇起眼，也讓他在自己眼裏虛幻不真實起來。
西式的騎馬裝，戴著黑色頭盔，穿著緊身馬甲，黑色馬靴拉高裹住長長的小腿，像是跨洋而來的騎士。
溫瑩說: “好帥!”
溫嘉逸唇角克制地淺彎一下，囑咐說: “我先去騎一圈，你在這等著，不要亂走，更不要騎馬。”
“嗯嗯。”溫瑩點頭。
她最聽話了。
溫嘉逸拉繩調轉馬頭，手中馬鞭抽一下馬屁股，那麽高的高頭大馬，服從在他身下，彎腿擡腳，跨跑出去。
溫瑩打開手機相機，偷偷錄下來。
他看起來馬術很好，俯下身騎著大馬沖刺到矮柵欄邊，連人帶馬越過柵欄，沖向更為遼闊的草原。
教練突然大叫一聲，著急往前跑兩步，但馬屁股都要沒影兒了，他又回來。
溫瑩收了手機問: “怎麽了”
“他跑出去了。”
“跑出去”
“跑出馬場了，外面騎著是爽，可不好找，就看一會兒能不能回來吧。”
“哦。”
溫瑩不擔心，她雖然只在剛剛過去的這一分鐘見了溫嘉逸騎馬，也不懂他的馬術在什麽程度，但她就是有信心。
十分鐘後，遠方出現個黑影，漸漸的由螞蟻顯出人影，直到飛跨進馬場，他才拉繩減速，停在溫瑩面前，擡起右腿，前胯下馬。
溫瑩看看他，再看看馬頭，馬鼻子喘著粗氣，哼哼又哼哼，有趣極了。
“我也要上!”
溫嘉逸對教練說: “我剛才試了一圈，還行，讓她上去試試。”
“可以，小心點。”
等教練將凳子搬到馬跟前，溫嘉逸拉著韁繩遞給溫瑩，她拉了一下，手腕細弱，胳膊也沒力氣，剛握住，大馬就往前走。
溫嘉逸只好重新拉緊拽回來，握著腳蹬子讓她上。
“記得我們昨晚怎麽說的，讓我看到你的好性子和耐心。”
溫瑩滿口應下， “好。”
她沒力氣，但也身子輕。平時膽子小，但碰上這種期待已久的事情，這麽高的馬，她也能克服膽怯，蹬腳，抱著馬背，擡腿上去。
大馬並沒有接到美女乘客的興奮，突然仰頭嘶鳴，往前大沖兩步。
溫嘉逸一驚，因為手中纏繞的韁繩，也被帶著往前走。
教練迅速去另一邊拉，但馬明顯受到了刺激，動作激烈起來，毫無章法地左沖右撞，左右擺尾，擺明了要把馬背上的人給甩下去。
溫瑩嚇得魂都要出來了，又被甩的頭暈眼花，眼淚嘩嘩流，叫的越狠，抱的也越用勁兒，死扒著馬脖子不放。
溫嘉逸和教練合力往後拽，告訴溫瑩: “快松手!別勒它脖子!”
溫瑩耳朵完全聽不見。
溫嘉逸和教練完全跟不上馬飛跑的步子，被拖著往前，教練大聲催促溫嘉逸快上馬!
他心裏著急，想自己上馬制服，但人老公在這，技術又不錯，他自己上怎麽都不合適。
溫嘉逸一直在找機會，在馬轉彎的時候，腳步得以喘口氣，再大跨一步跟上，用力拽著韁繩，飛身上馬。
坐到溫瑩身後。
一手拽緊韁繩，另一只手覆到她因為驚嚇而跳動不止的背上，拉開她抱馬脖子的胳膊， “趕緊松開。”
溫瑩想松開，但在馬背上，她又不能回頭去抱他的脖子，松了之後完全沒有安全感。
教練松了繩，雙手叉腰，疲累地喘氣。
溫嘉逸接走他松開的韁繩，左右拉扯，但馬完全不聽指揮，又任性地跳出柵欄，直往能肆意奔騰的遼遠草原上奔去。
他看出來馬兒的意思，左手松了韁繩，環住溫瑩細瘦的腰肢， “松開馬脖子。”
腰上有了安全感，溫瑩這才敢松了手。
迅速回頭，抱緊溫嘉逸脖子。
他的手從她腰上挪到後背，輕輕拍著， “好了好了，沒事了。”
馬的步子漸漸踩上節奏，平穩起來。
溫瑩過了好一會兒，那幾縷飄走的魂才回來，哭著說: “它怎麽這麽可怕，我要嚇死了!”
“沒事了，沒事了，馬已經正常了。”
溫瑩吸吸鼻子，不說話，抱著他的手臂越收越緊，身子隨著馬的跑動顛簸。
走到一條溪邊，溫嘉逸單手勒住韁繩，等待大馬漸漸停下步子。
雙手掐住溫瑩的腰，將她放下去，自己再下馬。
剛下去，又被溫瑩牢牢抱緊，平安下馬後湧來的後怕，比溫嘉逸上馬時還猛烈。
溫嘉逸摘下她的頭盔，丟到草地上，抹掉額頭的汗水，摸著她濕熱的頭發，安撫地撫摸一會兒， “是不是熱壞了，先去洗把臉。”
溫瑩不去，她現在的腿還很軟，輕哼兩聲，摟著他勁腰的手更緊了。
溫嘉逸沒再催，輕輕摟著她， “風挺涼的，這麽吹著也不錯。”
過一段時間，溫瑩心裏安穩點了，轉頭看向低頭吃草喝溪水的大馬，在她眼裏，現在它身上再沒有了之前的威風凜凜和帥氣非凡，只剩下四個字:暴躁可怕!
她繞著它走，離開十多米遠，蹲在溪邊，捧水洗臉。
上午的溪水還是清涼的，捧起一捧，撲在臉上，非常舒服。
回去路上，溫嘉逸掌韁繩，懷裏坐著溫瑩，她面朝胸膛，眼睛閉得緊緊的，不要看馬，更不要感受騎馬的肆意，就要待在她的袋鼠口袋裏，溫暖可靠的胸膛裏。
“騎馬好可怕。”她小聲嘟囔。
馬兒悠閑地踏在草地上，風聲寂寂，溫嘉逸聽得清楚，他說: “你上馬的時候，是不是踢到馬屁股了”
溫瑩擡頭看他。
她不記得。
剛剛經歷過那麽兇險的事情，對她的大腦是一種強烈的刺激，對於這種細節性的東西，她不記得了。
溫嘉逸說: “一般馬都不喜歡被踢屁股，這一匹可能更反感一些。”
“我以後不要再騎了。”
“一次的失敗不是你放棄的理由，何況，現在坐著感覺不好嗎”
現在的感覺當然好，但溫瑩不想自己再騎了。
她不說話，溫嘉逸也沒有再追問。
今天受了這麽大的驚嚇，他輕輕拍著她的背。
擡頭看一眼盛大的太陽，溫嘉逸又哄道: “晚上想不想露營今天天氣很好，晚上應該會有螢火蟲。”
她悶悶一聲: “……嗯。”
下午找了個可以露營的地方，周末來露營的人不少，地兒挺熱鬧，還有人在開群party，有彈有唱，都很好聽。
正在唱的是首情歌，溫瑩從外圍經過，也跟著輕輕哼起來。
“你說你有點難追，想讓我知難而退，禮物不需挑太貴，只要香榭的落葉……”
唱著，感覺旁邊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，溫瑩閉了嘴，看向溫嘉逸探尋的目光， “我唱跑調了”
“沒有，很好聽。”溫嘉逸就是覺得這歌唱的實在是巧，跟點他的似的。
但如果沒把她的愛情觀從激進主義給掰過來，他擔心等他告白了，她會做的更激進，那時候有了保護套，再教可就不好教了。
“確實很好聽。”她的眼神懷疑真實性，溫嘉逸又重覆一遍， “你之前怎麽沒想著去做歌手”
“不行啦，還是不夠格，我之前在節目上也唱過歌，網友還誇我唱的好聽，不過悠悠說這是因為我不是專業歌手，如果我作為一個歌手唱成這樣，就要挨罵了。”
溫嘉逸微笑， “你這個朋友，很清醒。”
“悠悠很聰明。”
“嗯。”
溫嘉逸問她: “我聰明嗎”
“當然，你更聰明，比悠悠還聰明。”
溫嘉逸將東西丟在草地上， “好了，有你這句話，你歇著就行，我自己來紮帳篷。”
雖然他這麽說，溫瑩還是想幫個忙，但紮帳篷是個力氣活，她插不上手，只能在他結束之後，遞上一瓶功能飲料。
她說: “紮帳篷好累呀，就紮這一個好了，你放心，我不會再和你睡一個床了，我們可以睡兩個被窩。”
溫嘉逸看著手裏的功能飲料，耳邊聽著她柔軟的話語，怎麽想，怎麽覺得違和。
一個人紮帳篷確實費時間，遠處灰下來的天幕與草原接壤，這會兒天已經快黑了。
溫嘉逸架起爐子，燒上無煙碳，在鐵網絲上烤肉。
溫瑩開了啤酒，倒上兩劄，吃過飯，拉著溫嘉逸一塊去捉螢火蟲。
草原上的螢火蟲很多，特別是在溪邊，一閃一閃，比天上的繁星還要漂亮。
但是她一跑過去，捂手去捉，總會撲個空。
來回失敗了很多次，聽見一聲笑。
她叉腰回頭。
溪邊草木繁盛，溫嘉逸坐在小腿肚高的草地上，一條腿半曲，周邊都是一閃一閃的螢火蟲，但他雙手撐地，就是不抓。
溫瑩說: “你不幫忙就要安靜一些，不要打擾我。”
“捉他們做什麽，過來一起欣賞好了。”
溫瑩又不死心地捉了幾次，依舊每次都撲空，氣餒地坐回去。
剛坐下，身邊遞來個大掌，裏面趴著一只懶洋洋的螢火蟲，說綠又黃的小燈一閃一閃。
“哎——”溫瑩驚喜地捧出雙手。
溫嘉逸倒進她掌心，螢火蟲被翻轉過來，看見肚皮後的綠燈籠。
“你知道螢火蟲的燈為什麽要一閃一閃的嗎”
溫瑩看著他搖頭，她不知。
“它在求偶，在找和它同頻率的配偶。”
“閃光的頻率要一致”
“嗯。”
“哇，這就是他們的求偶方式。”
溫嘉逸: “和人類的尋偶方式差不多，他們是要求燈光閃爍頻率一致，人類戀愛也是要同頻共振，才能走的長遠。
“他們這種方法機械，不需要意識，人類的靈活，卻也有著高額的試錯成本。”
溫瑩點頭。
她點完就低下頭，去撲周邊草裏的螢火蟲，溫嘉逸看著，嘆口氣，在她腦後敲一下。
溫瑩捂著腦袋回頭， “你幹嘛打我”
“我在給你上課，假如我是你的追求對象，這些話都是要你說給我的。”
溫瑩茫然， “這不是科普知識嗎，我為什麽要說這些”
每當這個時候，溫嘉逸總是忍不住輕點一下她白軟軟的腦門， “這裏環境浪漫，話題也落在情愛方面，怎麽就不合適了”
他這樣強調，溫瑩巡視一圈幽幽暗光的環境，前邊溪水潺潺，還能聽見水流聲，身下草地蔥茂，螢光閃爍，與夜幕中的星光相應和，是挺浪漫的， “是哦。”
“所以，你把剛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。”
溫瑩挪一挪屁股，正對著他，捧出手裏的螢火蟲給他看， “你知道螢火蟲為什麽一閃一閃的嗎”
“為什麽”
溫瑩開心道: “因為他們在求偶啊!”
隱約記得他後面還科普了什麽，但記不清了，反正總結下來就是: “和我一樣!”
溫嘉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餵，你們這對小夫妻，到底誰在追誰
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:
故城舊巷1瓶;
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，我會繼續努力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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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瑩想了一路，直到餐廳，才從石頭一樣硬的腦仁中，掙紮出一個問題來。
“我會問，假如我爸媽出車禍也是你親人撞的，我們兩個會不會分開呢”
她覺得這已經是一個非常萬'全的問題了，既和他們過去的經歷相關，又和電影劇情聯系起來，最後!這句問題事關他們兩個的感情!
剛興奮說完，她揚起的笑弧就被他捏住， “零分。”
溫瑩臉上的笑垮了，接二連三的打擊，精神頭都垮了，苦兮兮地跟著他進餐廳。
“那你說一個。”
“要我問你嗎”
“都可以。”
“我可能會問，明明都是分開很多年，為什麽電影裏一眼就能認出對方，你卻認不出我呢”溫嘉逸回過頭，看她一眼。
“因為人家分開的時候都那麽大了，我們分開的時候我很小啊，我才十歲，還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呢，而且你的變化太大了，我不記得是應該的。”
“你來姥姥家的時候我也才九歲，那天的情景我還都記得。”
“……你記性好嘛，我記性太差了。”
溫瑩被他追問的有點惴惴不安，從後面抓住他臂肘袖子，搖一搖，軟聲道: “我們換個問題吧，不要說這個了。”
“那說什麽”
有服務員來接待，引兩人進包間，溫嘉逸接過菜單點餐，溫瑩跑去窗邊，憂愁地對著窗外華燈漫天的美麗夜景，思考下一個問題。
想不出來，她拐回桌邊，喝杯茶水，給腦仁縫澆點水，希望能長出草花，就能有更大的縫隙，想出更多的問題了。
溫嘉逸已經點完，菜單交給服務員，等人出去，擡頭問: “想出來嗎”
溫瑩眉頭耷成八字，非常難過地搖頭， “……沒有。”
他雙腿交疊，提起茶壺，兩根長指下壓壺嘴，悠然給自己倒杯茶水， “我給你的機會過了，該我問你了。”
溫瑩疑惑， “我們什麽時候是這個順序了”
“進門的時候。”
“哦。”
溫瑩也不知道到底是苦腦仁想問題更好，還是苦腦仁想他的問題好，幹脆隨他的意了。
溫嘉逸問: “你是喜歡裏面的青春劇情，還是重逢後的都市劇情。”
這個簡單!
溫瑩立刻說: “青春劇情，我最喜歡這一塊。”
“為什麽”
“都市劇我都看不懂，如果殺女主爸媽的是一開始抓的嫌疑人，為什麽又會有男主殺人的證據呢，警察一開始都沒發現嗎這樣豈不是太笨了，最後那個嫌疑人判沒判刑男主判刑了嗎如果男主沒有殺人，卻對警察說是他殺的，這好像是誤導司法，會不會因為這個判刑呢而且男主為什麽要那樣做，這樣女主好傷心，男主妻子從哪來的，孩子又是誰的，她和男主什麽關系呀”
她的問題實在是多，溫嘉逸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。
“……你說的這些，都涉及劇情bug問題，我回答不了。”
溫瑩也有個同樣的問題要問他， “那你是更喜歡青春劇情還是都市劇情”
“拋開這個片子一些不合情理的設定，我更喜歡都市。”
“為什麽”
溫嘉逸低頭斟茶，緩緩而談: “因為我的青春年少已成過去，我只喜歡當下，也只享受當下。”
溫瑩雙眼驀地閃亮， “哇塞!好哎，你這個回答好!”
她掏出手機，點開備忘錄， “我要記一下。”
“……”
溫嘉逸: “你記它做什麽”
“下回要是有人這麽問我，我也這麽回答，顯得好淡泊，淤泥中盛開的蓮花一樣，不被世俗汙染，遺世而獨立的陶淵明。”
溫瑩和他說這幾句話，就把他剛才怎麽說的給忘了， “你剛才那句話，再說一遍。”
“……”
溫嘉逸: “誰會問你這種問題，還是說留給下一任男朋友回答”
“沒有，沒有。”溫瑩小步跑到他身後，搖肩膀撒嬌， “我就喜歡你了，不會再有男朋友的，你就給我說一下嘛!”
溫嘉逸回頭，擡眼問她: “不追我，還喜歡我”
“喜歡呀，我最最最，最——喜歡你了。”
她一連說了四個“最”，教溫嘉逸心裏蕩水一樣晃了晃，心裏一軟，重覆說一遍，溫瑩趕緊松開他，記下來。
越看這句話，溫瑩越覺得， “你這句話說的，真的好像一個和尚。”
溫嘉逸: “……”
溫瑩: “就那種已經超脫凡世，遁入空門的和尚。”
“……我很俗，俗才，俗志，俗情。”
溫瑩不聽，她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，宣誓一樣鄭重地通知他: “我要給你改個備註。”
“什麽備註”
“微信備註。”
“我是說備註成什麽。”
“法號嘉逸。”
“……”
溫嘉逸說: “我突然覺得，你剛才那句誇我的話也很有水準……”
他這話完沒說還，溫瑩擡起頭，鹿眼水盈盈地盯著他，像是見到了知己， “以前臺裏的臺長也這樣說過我哎，他說我誇人很厲害，我主持節目的話，每個嘉賓都玩的非常高興，下次還想來，不怕沒有嘉賓請，更不用怕節目黃掉。”
溫嘉逸單眉輕挑， “這麽看來，任總之前給我說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”
溫瑩小臉一垮，從得意忘形，被打出原型。
溫嘉逸拿過來她的茶杯，傾壺給她斟一杯，推過去，看著她氣成倉鼠的小臉， “不想去”
“去吧。”溫瑩想一想，定下決心回答他， “總要邁出那一步的。”
悠悠說得對，她不能依賴溫嘉逸一輩子。
“我回頭找個時間安排一下。”
餘下的，還是今天晚上遺留的問題，溫嘉逸說: “今天我問的這些問題你可能不太高興，但你應該也能感覺到，兩個人的關系是可以通過聊天談話，眼神，或者肢體語言來遞進的，追人有千千萬萬種方法，我希望你可以用更溫和，不傷及自己，而不是激烈的方法。
“溫而長遠，過激易折。
“也不只是在追求這方面，能用到日常生活中，我覺得可能會更好。”
溫瑩點頭， “我會記下來的。”
溫嘉逸似是意外， “這麽聽勸”
“當然。”
“明天去騎馬，讓我看看你領會的如何”
“騎馬!”
溫瑩喜歡!
“好啊好啊!”
一會兒服務員上菜，溫嘉逸點的都是兩個人喜歡的，吃飽喝足之後，溫瑩重新向溫嘉逸提補償問題，千萬不要忘記了。
溫嘉逸笑， “一直記著呢”
她深深點頭， “當然啦。”
車子停在單元樓外的車位，溫嘉逸說: “和我一起散散步，消消食。”
溫瑩吃的確實有點飽，下車和他一起在小區裏轉。
夏末的空氣清涼爽膚，溫瑩將有點亂的頭發別到耳後，左右看著小道兩側的環境，矗在綠植中間的路燈很亮，照得綠油油的樹葉子和草葉子反出黃色光芒，微風吹晃，像是螢火蟲在葉子上展翅。
她激動地跑過去，遺憾發現是海市蜃樓。
回頭去找溫嘉逸，他雙手抄進兜裏，白襯衣袖子折進袖箍，小臂勁瘦，灰馬甲，灰西褲，不緊不慢地走在小道上，如閑庭信步，別有一派舊時公子哥兒的閑雅。
溫瑩歪著頭觀賞了會兒，說: “這裏沒有螢火蟲。”
“哪兒在市裏見過螢火蟲，明兒在馬場外的草原上露營的話，或可一見。”
等他走近，溫瑩伸出粉白的掌心。
他的手從兜裏掏出來，修潤的兩指夾著一張紅卡， “剛查了一下，六十六萬，歉意足夠嗎，能不能得個笑臉”
溫瑩立刻展顏歡笑， “夠啦夠啦，好多。”
她身上沒兜，更沒帶包，摳開手機殼，將卡塞進去。
賬戶餘額一下多出這麽多零，一個一個疊上去將她托起來，溫瑩的腳步都輕盈雀躍起來。
她覺得，現在有一陣大風吹過來，能將她飄到天上的雲上去，和星星月亮面對面交談。
交談她此刻的開心，和對溫嘉逸的喜歡。
馬場。
溫瑩還從來沒有進過馬場，也從來沒有騎過馬。
換完騎馬裝，和溫嘉逸一塊跟經理進馬棚選馬。
有人正在給一匹紅棕色的高頭大馬刷洗，鬃毛在風裏晃蕩，光照下亮的反光，馬背，馬腹，腿腳，無一不流暢漂亮，就算是在馬廄裏站著，也和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一樣。
只一眼，溫瑩就喜歡上了。
溫嘉逸問她: “喜歡這個”
“嗯嗯嗯嗯!”她瘋狂點頭。
經理上前說: “這匹馬性子比較烈，上馬還要磨合一段時間，可能不太適合女孩子，溫小姐要不換一匹”
他指著不遠處一匹半大的白馬， “那匹馬是牝馬，性子溫馴，非常適合初學者，而且也很漂亮。”
溫瑩搖頭，她很鐘情，她就喜歡這一匹。
溫嘉逸想一想，說: “就這匹吧，我在旁邊看著，你再叫個教練過來。”
“好的。”
教練過來，解開馬繩拉出去，比溫瑩還要高一個頭的大馬站在草原上，真像是大將軍走上了指揮萬軍的高臺，威武霸氣的不可方物。
心裏實在崇拜，她雙手交握胸前，擡頭看著，腦子裏已經勾出她騎上後的颯爽畫面。
轉頭看著溫嘉逸，不說話，興奮全亮在烏黑的眼瞳裏。
頭盔包的嚴實，只剩下大半張小臉，襯得雙眼更亮，更抓人眼球。
溫嘉逸說: “我先上去試一圈，看看馬的性子怎麽樣。”
“好。”
溫嘉逸走到馬跟前，抓住韁繩，左腳踩上馬蹬，長腿一跨，翻身上馬，坐在高高的馬背上，聽見一聲鼓掌和喝彩，回頭看向溫瑩。
他坐在這樣高的馬上，溫瑩再看他就要高高仰頭，上午的太陽灼烈刺眼，需要瞇起眼，也讓他在自己眼裏虛幻不真實起來。
西式的騎馬裝，戴著黑色頭盔，穿著緊身馬甲，黑色馬靴拉高裹住長長的小腿，像是跨洋而來的騎士。
溫瑩說: “好帥!”
溫嘉逸唇角克制地淺彎一下，囑咐說: “我先去騎一圈，你在這等著，不要亂走，更不要騎馬。”
“嗯嗯。”溫瑩點頭。
她最聽話了。
溫嘉逸拉繩調轉馬頭，手中馬鞭抽一下馬屁股，那麽高的高頭大馬，服從在他身下，彎腿擡腳，跨跑出去。
溫瑩打開手機相機，偷偷錄下來。
他看起來馬術很好，俯下身騎著大馬沖刺到矮柵欄邊，連人帶馬越過柵欄，沖向更為遼闊的草原。
教練突然大叫一聲，著急往前跑兩步，但馬屁股都要沒影兒了，他又回來。
溫瑩收了手機問: “怎麽了”
“他跑出去了。”
“跑出去”
“跑出馬場了，外面騎著是爽，可不好找，就看一會兒能不能回來吧。”
“哦。”
溫瑩不擔心，她雖然只在剛剛過去的這一分鐘見了溫嘉逸騎馬，也不懂他的馬術在什麽程度，但她就是有信心。
十分鐘後，遠方出現個黑影，漸漸的由螞蟻顯出人影，直到飛跨進馬場，他才拉繩減速，停在溫瑩面前，擡起右腿，前胯下馬。
溫瑩看看他，再看看馬頭，馬鼻子喘著粗氣，哼哼又哼哼，有趣極了。
“我也要上!”
溫嘉逸對教練說: “我剛才試了一圈，還行，讓她上去試試。”
“可以，小心點。”
等教練將凳子搬到馬跟前，溫嘉逸拉著韁繩遞給溫瑩，她拉了一下，手腕細弱，胳膊也沒力氣，剛握住，大馬就往前走。
溫嘉逸只好重新拉緊拽回來，握著腳蹬子讓她上。
“記得我們昨晚怎麽說的，讓我看到你的好性子和耐心。”
溫瑩滿口應下， “好。”
她沒力氣，但也身子輕。平時膽子小，但碰上這種期待已久的事情，這麽高的馬，她也能克服膽怯，蹬腳，抱著馬背，擡腿上去。
大馬並沒有接到美女乘客的興奮，突然仰頭嘶鳴，往前大沖兩步。
溫嘉逸一驚，因為手中纏繞的韁繩，也被帶著往前走。
教練迅速去另一邊拉，但馬明顯受到了刺激，動作激烈起來，毫無章法地左沖右撞，左右擺尾，擺明了要把馬背上的人給甩下去。
溫瑩嚇得魂都要出來了，又被甩的頭暈眼花，眼淚嘩嘩流，叫的越狠，抱的也越用勁兒，死扒著馬脖子不放。
溫嘉逸和教練合力往後拽，告訴溫瑩: “快松手!別勒它脖子!”
溫瑩耳朵完全聽不見。
溫嘉逸和教練完全跟不上馬飛跑的步子，被拖著往前，教練大聲催促溫嘉逸快上馬!
他心裏著急，想自己上馬制服，但人老公在這，技術又不錯，他自己上怎麽都不合適。
溫嘉逸一直在找機會，在馬轉彎的時候，腳步得以喘口氣，再大跨一步跟上，用力拽著韁繩，飛身上馬。
坐到溫瑩身後。
一手拽緊韁繩，另一只手覆到她因為驚嚇而跳動不止的背上，拉開她抱馬脖子的胳膊， “趕緊松開。”
溫瑩想松開，但在馬背上，她又不能回頭去抱他的脖子，松了之後完全沒有安全感。
教練松了繩，雙手叉腰，疲累地喘氣。
溫嘉逸接走他松開的韁繩，左右拉扯，但馬完全不聽指揮，又任性地跳出柵欄，直往能肆意奔騰的遼遠草原上奔去。
他看出來馬兒的意思，左手松了韁繩，環住溫瑩細瘦的腰肢， “松開馬脖子。”
腰上有了安全感，溫瑩這才敢松了手。
迅速回頭，抱緊溫嘉逸脖子。
他的手從她腰上挪到後背，輕輕拍著， “好了好了，沒事了。”
馬的步子漸漸踩上節奏，平穩起來。
溫瑩過了好一會兒，那幾縷飄走的魂才回來，哭著說: “它怎麽這麽可怕，我要嚇死了!”
“沒事了，沒事了，馬已經正常了。”
溫瑩吸吸鼻子，不說話，抱著他的手臂越收越緊，身子隨著馬的跑動顛簸。
走到一條溪邊，溫嘉逸單手勒住韁繩，等待大馬漸漸停下步子。
雙手掐住溫瑩的腰，將她放下去，自己再下馬。
剛下去，又被溫瑩牢牢抱緊，平安下馬後湧來的後怕，比溫嘉逸上馬時還猛烈。
溫嘉逸摘下她的頭盔，丟到草地上，抹掉額頭的汗水，摸著她濕熱的頭發，安撫地撫摸一會兒， “是不是熱壞了，先去洗把臉。”
溫瑩不去，她現在的腿還很軟，輕哼兩聲，摟著他勁腰的手更緊了。
溫嘉逸沒再催，輕輕摟著她， “風挺涼的，這麽吹著也不錯。”
過一段時間，溫瑩心裏安穩點了，轉頭看向低頭吃草喝溪水的大馬，在她眼裏，現在它身上再沒有了之前的威風凜凜和帥氣非凡，只剩下四個字:暴躁可怕!
她繞著它走，離開十多米遠，蹲在溪邊，捧水洗臉。
上午的溪水還是清涼的，捧起一捧，撲在臉上，非常舒服。
回去路上，溫嘉逸掌韁繩，懷裏坐著溫瑩，她面朝胸膛，眼睛閉得緊緊的，不要看馬，更不要感受騎馬的肆意，就要待在她的袋鼠口袋裏，溫暖可靠的胸膛裏。
“騎馬好可怕。”她小聲嘟囔。
馬兒悠閑地踏在草地上，風聲寂寂，溫嘉逸聽得清楚，他說: “你上馬的時候，是不是踢到馬屁股了”
溫瑩擡頭看他。
她不記得。
剛剛經歷過那麽兇險的事情，對她的大腦是一種強烈的刺激，對於這種細節性的東西，她不記得了。
溫嘉逸說: “一般馬都不喜歡被踢屁股，這一匹可能更反感一些。”
“我以後不要再騎了。”
“一次的失敗不是你放棄的理由，何況，現在坐著感覺不好嗎”
現在的感覺當然好，但溫瑩不想自己再騎了。
她不說話，溫嘉逸也沒有再追問。
今天受了這麽大的驚嚇，他輕輕拍著她的背。
擡頭看一眼盛大的太陽，溫嘉逸又哄道: “晚上想不想露營今天天氣很好，晚上應該會有螢火蟲。”
她悶悶一聲: “……嗯。”
下午找了個可以露營的地方，周末來露營的人不少，地兒挺熱鬧，還有人在開群party，有彈有唱，都很好聽。
正在唱的是首情歌，溫瑩從外圍經過，也跟著輕輕哼起來。
“你說你有點難追，想讓我知難而退，禮物不需挑太貴，只要香榭的落葉……”
唱著，感覺旁邊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，溫瑩閉了嘴，看向溫嘉逸探尋的目光， “我唱跑調了”
“沒有，很好聽。”溫嘉逸就是覺得這歌唱的實在是巧，跟點他的似的。
但如果沒把她的愛情觀從激進主義給掰過來，他擔心等他告白了，她會做的更激進，那時候有了保護套，再教可就不好教了。
“確實很好聽。”她的眼神懷疑真實性，溫嘉逸又重覆一遍， “你之前怎麽沒想著去做歌手”
“不行啦，還是不夠格，我之前在節目上也唱過歌，網友還誇我唱的好聽，不過悠悠說這是因為我不是專業歌手，如果我作為一個歌手唱成這樣，就要挨罵了。”
溫嘉逸微笑， “你這個朋友，很清醒。”
“悠悠很聰明。”
“嗯。”
溫嘉逸問她: “我聰明嗎”
“當然，你更聰明，比悠悠還聰明。”
溫嘉逸將東西丟在草地上， “好了，有你這句話，你歇著就行，我自己來紮帳篷。”
雖然他這麽說，溫瑩還是想幫個忙，但紮帳篷是個力氣活，她插不上手，只能在他結束之後，遞上一瓶功能飲料。
她說: “紮帳篷好累呀，就紮這一個好了，你放心，我不會再和你睡一個床了，我們可以睡兩個被窩。”
溫嘉逸看著手裏的功能飲料，耳邊聽著她柔軟的話語，怎麽想，怎麽覺得違和。
一個人紮帳篷確實費時間，遠處灰下來的天幕與草原接壤，這會兒天已經快黑了。
溫嘉逸架起爐子，燒上無煙碳，在鐵網絲上烤肉。
溫瑩開了啤酒，倒上兩劄，吃過飯，拉著溫嘉逸一塊去捉螢火蟲。
草原上的螢火蟲很多，特別是在溪邊，一閃一閃，比天上的繁星還要漂亮。
但是她一跑過去，捂手去捉，總會撲個空。
來回失敗了很多次，聽見一聲笑。
她叉腰回頭。
溪邊草木繁盛，溫嘉逸坐在小腿肚高的草地上，一條腿半曲，周邊都是一閃一閃的螢火蟲，但他雙手撐地，就是不抓。
溫瑩說: “你不幫忙就要安靜一些，不要打擾我。”
“捉他們做什麽，過來一起欣賞好了。”
溫瑩又不死心地捉了幾次，依舊每次都撲空，氣餒地坐回去。
剛坐下，身邊遞來個大掌，裏面趴著一只懶洋洋的螢火蟲，說綠又黃的小燈一閃一閃。
“哎——”溫瑩驚喜地捧出雙手。
溫嘉逸倒進她掌心，螢火蟲被翻轉過來，看見肚皮後的綠燈籠。
“你知道螢火蟲的燈為什麽要一閃一閃的嗎”
溫瑩看著他搖頭，她不知。
“它在求偶，在找和它同頻率的配偶。”
“閃光的頻率要一致”
“嗯。”
“哇，這就是他們的求偶方式。”
溫嘉逸: “和人類的尋偶方式差不多，他們是要求燈光閃爍頻率一致，人類戀愛也是要同頻共振，才能走的長遠。
“他們這種方法機械，不需要意識，人類的靈活，卻也有著高額的試錯成本。”
溫瑩點頭。
她點完就低下頭，去撲周邊草裏的螢火蟲，溫嘉逸看著，嘆口氣，在她腦後敲一下。
溫瑩捂著腦袋回頭， “你幹嘛打我”
“我在給你上課，假如我是你的追求對象，這些話都是要你說給我的。”
溫瑩茫然， “這不是科普知識嗎，我為什麽要說這些”
每當這個時候，溫嘉逸總是忍不住輕點一下她白軟軟的腦門， “這裏環境浪漫，話題也落在情愛方面，怎麽就不合適了”
他這樣強調，溫瑩巡視一圈幽幽暗光的環境，前邊溪水潺潺，還能聽見水流聲，身下草地蔥茂，螢光閃爍，與夜幕中的星光相應和，是挺浪漫的， “是哦。”
“所以，你把剛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。”
溫瑩挪一挪屁股，正對著他，捧出手裏的螢火蟲給他看， “你知道螢火蟲為什麽一閃一閃的嗎”
“為什麽”
溫瑩開心道: “因為他們在求偶啊!”
隱約記得他後面還科普了什麽，但記不清了，反正總結下來就是: “和我一樣!”
溫嘉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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餵，你們這對小夫妻，到底誰在追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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